子禾

月季花开了

心照不宣的秘密与绝望的吻【典狱长x囚徒秀志】

  *设定是典狱长赤井x囚徒志保

  *单篇完结。1.2w字预警

  *都不是好人。都不是好人。都不是好人

  *不正确的行为,不建议模仿

  ‼️下跪手枪镣铐违法交易行为预警

  *是恶人混血背井离乡典狱长赤井化名冲矢昴给某位大人物打工遇上了被绑架的组织天才科学家,两个人是某种意义上的同类,一些在绝望中的脆弱心态撕扯。年龄是28x20

  *救赎与爱(既亲亲了,又()了)


  

  1 Ø普雷曼监狱

  

  粘稠的血和着泥水从天花板的缝隙中一滩滩摔到地面上,这黑红色的液体在潮湿阴冷的砖面上绘出了一朵朵花,寒冷的花刺唤醒了蜷缩在地上的一件件人们的意识。他们迷茫地苏醒过来,喉咙里的声音被布团堵回了腹中。

  这间黑暗的屋子里填满了人,混浊恶心的空气黏在众人身上。新苏醒的三个人过了麻醉药效,他们以为自己被蒙住了眼,挣扎着在屋子里冲撞——仍在昏迷中的瘦削女子被挤醒了,同样计量的麻醉药物对她的效果更强烈。她伏在地上,脸贴着阴冷潮湿的地面,滴落下来的血水一下下打在她脸旁。

  趴伏在地上的姿势并不利于呼吸,口中的布团吸干了水分、堵住了空气。她调节着鼻息频率,肺部剧烈抽痛着。这屋子里的空气异常闷热潮湿。她的手脚都被捆住了,动弹不得。

  缺氧与药物的作用使她辨不出环境了。周围的一切都是粘稠的,恐惧与悲伤的气味混在一起,她思绪昏昏沉沉的,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地。

  

  门开了。

  她的耳朵比眼睛更先感受到动静,在挣扎与呜咽声里突然出现了脚步声。有人打开了一扇门——厚重的金属门滑开,锁与器件撞得当啷作响。屋里的人们挣扎得更猛烈了,新鲜空气的涌入催化了逼仄牢房中的生命力,他们想逃出去,想循着光获得生机。而那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门外的人又拉开了一扇铁网门,几人背着光,看不清长相样貌。他们驱散了屋里的秽气后挤了进来,领头的狠狠往志保小腿上踹了一下,地上碍事的女人挡了他的路。他已然很仁慈了,否则他会用皮鞋直接踏上去,让所有人听见骨骼错位的喀嚓声。可这一脚也足够她受的了,志保的心也猛烈抽搐起来,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小腿骨上被踢的地方应当已经淤青了。

  志保躺在地上,听着走进牢房的几人用一种陌生的腔调交流着,他们在说某种语言。

  几人进来后分头查看了被关押几人的状况,志保同几人被紧捆了倒在地上,屋里还有几人紧贴墙壁坐着,他们的手腕上系了铁锁链,另一端直接焊接在天花板、墙壁的钩子上。

  她紧咬着布团克制抽搐的胃部带来的干呕感。进屋的一行人先是检查了坐着那些人的生命体征,而后才开始解开地上躺着的人的绳索。她看到有个人失去了意识,那几人用另一种语言简单交流了两句后解开了铁链,将那个人狠狠丢到了门外走廊的地面上。那人大概去了天堂,总之是从现在的地狱中解脱了。

  

  志保身上的绳索是最后解开的。她被揪着头发从地上拽起来,而后被人甩到墙壁上。血气混着恶臭的空气涌进她肺里——嘴里的布团被摘掉了。

  她与那些“新来的”被抽了几管血。这些人使用的都是新拆封的针头,这些暴徒很注意防范血液中的病毒传播。或许是屋子里塞了太多人,他们并没有被铁链锁住。进屋的几人抽了血后离开了那件小牢房,门又严丝合缝的关上了。哀嚎与啜泣终于爆发出来——男人、女人、孩子彼此并不相识,在回到了黑暗中后,他们对恐惧的感官终于复苏了,各种语言的求救声叠加在一起,逼仄的小屋被绝望的空气填满了。

  在那一行人离开牢房时,志保借着走廊中的灯光看清了他们制服肩章上的字。是一行她不认识的语言与一行英语。

  这里,是普雷曼监狱。

  

  

  2 Ø容器们的死亡命运

  

  “Aren't you afraid? ”

  (你不害怕吗?)

  志保听见了很轻的一声英语。

  在黑暗里,这一声话轻飘飘的,似乎很快会坠落到地上。

  志保是唯一一个没有崩溃哭泣的,她平静得有些可怖。她在一团黑里睁着眼,可什么都看不到,连手指在眼前挥舞的影子都看不见。腿上被踢的一脚正在剧烈疼痛,她冰冷的手贴上那处滚烫肿胀的肌肤,骨头疼得像断裂了一样。

  嚎啕着的人们说的各国语言她听不懂,在墙边蜷缩的人不做声。她接住了那句英语,并未作答。那人以为她听不懂英语,继续说到:

  “We are just the containers of our organs.”(我们只是自己器官的容器。)

  

  志保默然。

  他们身处于一所监狱中,这里背地里干着器官买卖的勾当。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基因信息泄露后被人盯上了还是在无差别收割中不幸落得的如此地步。嚎啕的人们哭累了,有人缺氧后抽搐着喘息,有人似乎崩溃后在用头狠狠撞墙。

  她并不太害怕。她现在回想起了那些服用了自己研制的药物的人们。她被组织安排做药物研发,一半是出于被胁迫,另一半是出于自愿——她想接手父母亲的研究项目。她在年幼被组织送往海外求学时也曾以为自己会成为科学家,为人们的健康做出贡献。可她是由组织养大的孩子,她有牵挂与把柄在组织手中。

  于是她从一开始接手项目时就料定自己必然不得善终。那些试药的人们不是白鼠与兔子,他们吞下了自己开发的药物后迎来了死亡,他们也都是这么恐惧、绝望、痛苦着的。

  自己被绑来这里凭空失踪了,组织查不到自己的去向也必定会除掉自己留在组织中的牵挂,他们大概会认定Sherry叛逃了。

  她的心早就死了,故而对自己与眼前他人的际遇生不出强烈的情绪波动。她在想自己的死亡——应当是寒冷而迅速的。她会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被注入麻醉剂,而后身体变成空荡荡的器具,最后变成一捧灰散在泥土里。

  这是她该得的。

  

  3 Ø典狱长

  

  典狱长并不属于这个国家,这里的人们不知道他的名字,都称呼他为长官或典狱长。

  他有一双珀绿色的眸子。深邃的五官让人们能辨认出他是有欧美血统的混血儿。他在刚来这所监狱时有人不服气,那人喝了酒去挑衅这位外来人,被他两三招摔晕在地上,修养了几个月便辞职了。

  他只说这个国家的语言或英语,行事极其冷漠毒辣。他手下的亲信们知道他的名字似乎与天上的星宿相关,但那或许是化名。他没有名字、不需要名字。他只是典狱长,为自己身后的大人物做事情。

  他并不是好勇斗狠的那类人,有些与他的利益不相干或不熟悉他的人甚至认为他活得寡淡——大概是因为典狱长并不常露出愉悦或愤怒的神情。

  他能掌控普雷曼监狱里的一切,包括所有人的性命。

  

  典狱长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正用一块麂皮擦枪。汗液、指纹、血迹都被一点点清掉,他将那把枪擦的光亮。桌上的烟灰缸里按了几个烟头,有个未灭的仍在缓缓燃烧,烟草变成了白烟升腾到空中。

  他刚结束了一次审讯,那人不交代金条的藏匿地点,狱警们请了他去。狱警们太温和了,他们不该违拗他的意志,典狱长使刀片在那人的腿上划开一长道。他点了根烟,坐在桌上观看下一步审讯。狱警们被典狱长的行为惊住了,他们并不属于他的亲信,第一次见到他狠厉的模样。

  

  “Sir......”

  他不做声,两名狱警害怕他的眼神,纷纷避开视线。

  

  “Sir, the cargoes are in the container.”

  “集装箱”里的货物到了,他用帕子擦掉手上的血迹。亲信疾步走在前面引导着他,他们往集装箱那边去,去检查新来的货物——除了为那位大人捕获的诸多猎物,余下的几件都是典狱长的个人财产。

  集装箱里的味道很难闻。曾经的他也是关在箱子里的一员,他那时像一匹狼——即使孤身一人仍能在寒夜中露出獠牙,血液能使他眼中发光,于是他假装被驯化了,被驯化的狼王成为了猎人的好帮手。狼咬断猎物的喉管,将猎人需要的东西带回来,而猎人也给他自由,除了该交上去的猎物,剩下的都被默许进了他的肚子里。他逐渐从一只狼崽子变成皮毛油亮的狼王,绿色的眸光在黑暗中仍能震慑人。

  猎人要的是狼王的忠诚能干,而狼王在不断触碰试探猎人的底线,为自己圈出地盘。

  

  “集装箱”的门被手下人拽开了,呜咽同哀鸣声一道溢了出来。第二道铁网门仍紧锁着,有几人扑上来,他们见到走廊里的光像见到了生机。

  

  典狱长看了一眼亲信,他的亲信迅速明白了长官的意图。货物太吵闹了,他们需要安静下来。这里并不只有一个“集装箱”,亲信拽开第二道门,将不安分的货物们都踹到地上。

  待集装箱里的浊气略散开后,典狱长俯身进门检查货物。他戴了手套,身后的亲信用手电筒来回晃着集装箱里面。

  典狱长并不太享受来这里。恶心的血和泥会沾到裤腿与鞋面上,但货物很重要,需要他自己来确定一番。

  这些货物总会伏在他面前祈求生机,眼泪和涎水要甩上他的袖口。他不想碰到那些东西,那仿佛是曾经的他自己流下的,手套正是用来隔开的。

  在他起身离开时,余光突然瞥见一点闪光。角落里有人手上抓了一把刀。那人没敢出手袭击他,或许已经被吓得不敢动了。典狱长叫人照亮他的脸,上前一把反掰了他手腕,刀掉在了地上。

  那人惨叫着,亲信们同样在害怕。他们竟然会遗漏了这样一把小刀。

  典狱长冷哼了声,瞪了拿着手电的亲信一眼。长官的一记眼神就像刀子刮在他的骨头上,他发狠对藏匿了刀子的人脸上砸了两拳,血与牙齿从那人口中淌出来。那人挣扎着,用陌生的语言颤抖着辩解,他嘴中含糊,便用手指着另一人开脱。

  

  

  4 Ø下跪与泪水

  

  志保抱膝坐在靠门口的地方。

  走廊里的光照进“集装箱”,她垂眸适应了一阵子后逐渐看清了狱警们的脸。

  他们的头目来了,她听见他们称呼他为典狱长。典狱长走进来,亲信们用灯晃着他们的脸。典狱长戴了手套,掐着他们的下巴验明正身。

  她被白光刺得睁不开眼,看不清典狱长的长相。这个阴冷潮湿的地方吸着她身上的热量,她摆头挣扎着想要脱开他的钳制,他的手滚烫,温度隔着手套也能烫伤她——她身上实在太冷了。

  典狱长确认了身份后甩开了她。

  志保喘息着缩紧身体,她垂着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群人的举动。

  

  有个身上带刀子的人被发现了,凶器竟未被狱警搜出来。志保对人的气息感受很灵敏,她不知道典狱长是什么样子,却能感受到他的不悦与杀意。

  那个被找到刀子的人竟呻吟着指了志保——她坐在门口的光里,能被看清样子。

  

  志保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人拽着肩膀往外拖行了。她被拽出了“集装箱”,狱警按着她的头与肩膀将她压跪在地上。小腿被踢中的部位被狠狠碾过,未消散的疼痛又找上了门。她的膝盖磕在走廊的地面上,后颈被死死压着。锐痛使她几乎落泪,志保吃痛轻颤着,地上的寒意爬进了她的骨缝。

  典狱长站在她面前,她被人压着头,只能看见他的鞋子。他用陌生的语言吩咐亲信们重新搜查货物们的危险物品,方才被殴打的那个是典狱长的私有品,那人是否受伤或存活并不影响那位大人的需求。他要确保那位大人需要的东西安全存活,典狱长的亲信们后怕着,应承后进去重新搜查。

  

  “And you too.”

  “Yes, sir.”

  

  他走到压着志保的那人面前,吩咐他也进去搜查。志保在他手中像只羔羊,纤弱的身体跪伏在地上。

  典狱长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抵在脚下货物的头顶上。他生的高大挺拔,冷冰冰地叫志保抬起头来。

  

  “Raise your head.”

  

  她的手扶在地上,缓缓撑起上身,跪直在寒冷的地面上。在嗅到了硝烟的味道后,志保将双手举到耳侧,掌心向前示意自己手中并无东西。她的视线沿着典狱长的腿向上攀,在见到黢黑的枪口时停顿了下,又顺着他的手臂继续向上望。

  她跪在地上,仰着头。含着水光的眼睛径直对上了典狱长的绿眸。人会害怕未知的事物,志保知道子弹出膛是怎么样的动静,也面对过死亡,因此典狱长在她的眼里只看到了哀漠。她含着的泪水是强光与疼痛导致的生理泪水,她还未能擦干就被拖拽了出来。

  她太瘦了,腿硌在地上疼得麻木,两行泪终于从眼角溢出。志保闭上了眼,她没打算辩解那把刀子的来源,她已经看清了这个即将杀掉自己的人的长相。

  被一颗子弹了结性命本该是她的宿命。

  

  枪迟迟未响起,她在一片冷寂的黑暗中等待着,纷乱的心绪上涌。刽子手的刀一直悬在空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他面前跪了多久,或许是几秒,又或许是几十分钟,可直到典狱长的亲信们完成了搜索向他汇报时,她仍活着。

  典狱长左手持枪抵住她的额头,右手贴上她的脸,抹掉了志保的泪痕——当着亲信们的面。

  志保倏然睁开眼,他的掌心滚烫,却让志保感到了恐惧。戴着橡胶手套的典狱长做出了她意料外的举动。

  她眼神颤抖着,狼本该一口咬断小鹿的喉管,而典狱长并未低头看她,她看不清他的神态,只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传出。他命令她交出衣服夹层里藏的东西。

  志保咬紧了下唇。她的衣服有特制的夹层,她的确藏了一把小刀未被搜出,集装箱内的那把不是她的,她不知道典狱长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上有东西的。

  

  她取出了那把小刀,放在摊开的掌心上。

  典狱长从她掌心抓走了刀。

  

  或许下一秒,枪托会砸向她的脑袋,将她打得鲜血淋漓——志保猜测着。

  

  

  5 Ø孩子、先生的猎物

  

  “Sir, the child had swallowed something!”(长官,这个孩子吞了东西。)

  突然,一个小女孩从牢房里被推了出来。她的母亲同样被绑来了,母亲想抓住孩子的胳膊安抚哭泣的女儿,被狱警拦了回去。母亲的哀鸣响彻走廊,她很快便没了动静,似乎被敲晕了。

  小姑娘一直被母亲护在怀里,坚强的母亲告诉她这是一场游戏,是一次拍摄活动。她们听不懂英语,被拎出来的小女孩找不到妈妈,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Let me cut her stomach open, sir.”(让我剖开她的胃吧,长官。)

  一个狱警亮出刀,征询着典狱长的意见。他想要在长官面前表忠心。

  

  “やめてください!!!

  Don't do that please!!She's just a kid!!!”

  (请不要这样做!!

  别这样!!她只是个孩子!!)

  

  跪在典狱长枪口下的志保扑了出去,她紧紧护住那个女孩,将她按在怀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对一位母亲的女儿施以暴行。

  她下意识喊出的第一句话是日语,随后立刻换成了英语——她是日语母语者,尽管在美国生活了多年,她还是会下意识地喊出日语。

  她的双腿几乎失去知觉了,那个孩子在她怀中颤抖,温暖的一小团依赖着她。良久,典狱长开口了。

  

  “These were ordered by Mr.Pres.”

  (这些是普雷斯先生订购的货物。)

  

  他回忆了脑中的照片讯息,眼前的两人都普雷斯先生指名要的无名货物。典狱长并不满意那个要割开人胃袋的冒进狱警的行为,这些人是有价值的商品,不是他们邀功的筹码。

  听到是普雷斯先生订购的货物,那个狱警不敢多言,收起刀锋讷讷侍立在旁。

  

  

  6 Ø同类、意味不明的货物查验

  

  “日本人?”

  典狱长听见了她喊出的那句日语。他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志保,用日语问她是否是日本人。

  小姑娘似乎是安全了,她重新被塞回了集装箱里。集装箱的两道门被重新关上,志保独自被留在了走廊里。

  典狱长的亲信们听不懂长官的话,都不敢做声。他们听不懂是哪里的语言。

  

  典狱长自来到这个国家之日起,已经近十年未与人用日语交流了。他的欧美基因更具优势,遮盖了部分亚洲长相,因此从未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志保同样有着偏欧美的面孔,他未料想这件货物下意识说出的竟是日语。

  她浑身软塌塌地没力气,典狱长用日语问她的话,她反应了几息才意识到不是英语。

  志保垂下去的头点了点,她的力气在刚才爆发后被抽干了,寒冷使她的眼皮也沉重起来。

  

  “頭を上げて”

  他命令她抬起头。

  

  她下意识听从了,抬起头望向他,头发凌乱地滑到耳后。

  典狱长摘下了手套——那上面沾了泥与血液。他用右手托起她的下巴、捏开她的牙关,左手的手指探入她口腔中摸索。她许久未喝水,口中发干。典狱长修长的手指能直接探到她的舌根。

  志保一下下吞咽着,吞咽的动作才能压制喉咙被异物刺激引发的不适感。她再次流下了眼泪,眼神不再漠然,而是露出了哀求的神态。

  被扑倒的小鹿也会在死前用眼神哀求狼。

  

  典狱长抽出手指,他有些满意她现在的样子:恐惧、乞求、安静。

  这才是一件货物该有的样子。

  

  志保透过泪光,看见典狱长似乎笑了下。他调笑般地夸奖她识趣,没在口腔中藏任何东西——用只有他们两人明白的语言在说。

  她感到这间监狱的长官是个变态,那分明不是正常的安全检查流程。她是成年人了,知道那样暧昧又意味不明的动作隐喻着什么。

  成为器官的容器、或与监狱长官同说一门语言,她不知道哪样更恐怖。

  

  她又被扔回了黑暗肮脏的“集装箱”里。

  

  

  7 Ø讨要货物

  

  典狱长的桌上排开了几页检查报告。是新关进“集装箱”里的货物们的血检结果——一切正常,各项指标都在健康的阈值内。这批货物都很干净,没染上什么瘾头或疾病。

  他拨通了那位人物的电话汇报情况。

  

  在通话结尾时,他向电话那端的人讨了件东西。他想要那件茶色头发的货物。

  

  “Subaru, tell me the reason.”

  

  他被普雷斯先生称为Subaru——昴,是天上的星宿。他很少向普雷斯先生提出要求,他要让对方看到自己顺从的样子、降低对自己的戒备心。

  他讨要了普雷斯先生订购的货物。对方在通话的另一端并未愤怒或者拒绝,普雷斯先生有时也摸不透自己这位典狱长的性子,他终于对外界的事物感兴趣了,普雷斯先生此刻正清闲,便问了句原因。

  

  “You like her?”

  

  普雷斯先生找到了这批货物的资料。他看见了那个“茶发者”的照片,她是自己点名捕猎来的。偏欧美面孔的美丽女郎,似乎是混血儿。他猜测这件货物被Subaru看上了,他是为了情欲开口的吗。

  典狱长知道普雷斯先生订购的货物都是保质期短的物品——有钱人出大价钱寻找配型合适的器官,他们的团伙会拿了钱满世界寻找捕捉,那些货物在仓库中堆不过几天便会重新发货。典狱长与亲信们不会被告知货物们的名字——这能防止他们因为把老板的货物当做人而起了怜悯之意。

  那件从日本来的茶发货物,普雷斯先生应当不会给他的。一件货物对应着一个买家,这条罪恶链的利益与信用都系在上面。她大概也会在一天或两天后变成一具空荡荡的容器。他主动开口是个不识趣的行为,普雷斯先生不但会拒绝他,还会对他的忠诚与能力产生怀疑。

  

  但他还是开口了。

  

  他告诉普雷斯先生的名字是伪名。Subaru也好,Okiya也好,对普雷斯先生来说都只是一些在英文中毫无含义的音节。都只是代号而已。

  他是在日本长大的,父母亲眷在卷入了事件后殒命,他也成为了一件无名无姓的货物,并对过去的事闭口不提。他侥幸存活了下来,现在的他也不过是别人手中有称呼代名的所有物。

  

  他为什么开口讨要她呢。

  

  普雷斯先生认为是情欲作祟,他听出了弦外音。他并不是情成瘾者,正常的欲望总能找到人解决,他决不会对那些货物起旖旎的心思。谈话可以到此为止了,普雷斯先生大抵不愿意再被他浪费时间,他也没有解释自己临时起意的原因的意愿。

  

  他向普雷斯先生道歉,称自己不该对他订购的货物有觊觎之心,同时他询问了这批货物的发货时间。

  

  “It's doesn't matter, Subaru.

  You can enjoy her, I don't need her organs. I need her wisdom, so keep her alive.”

  

  出乎他的意料。她并不是一件提供器官的容器,而是同他一样的、普雷斯先生的所有物。

  普雷斯先生乐得看见自己的典狱长流露出人的欲望,有欲望的人才有弱点。这个被抓来的科学家并不是什么器官买主的供体,他想要她的智慧。于是他短暂地将她的所有权给了Subaru,只要他不会玩死她就行。

  

  “Do you wanna know her name?

  It's Miyano Shiho.Strange syllables.”

  

  普雷斯先生向典狱长传达了那件茶发货物的名称——或许能便于典狱长称呼她。对普雷斯先生这位纯正的欧美人,她的名字音节同典狱长的Subaru一样奇怪、拗口、没有意义。

  都只是物品的称谓罢了。

  

  典狱长恭敬地挂断了电话,并向普雷斯先生表达了感谢——虽然他并不太感激他。

  

  他为什么会开口讨要她呢。

  

  他从成为货物、来到这个国家那日起,便再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日本或日语。那些都是尘封的、回不去而又无意义的过往。他做了许多年别人的所有物,他不需要名姓,只需要权利和钱财。

  他不在意自己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因为对这里的人而言,叫些什么都不过是没意义的音节称谓。

  直到今天,他从那个茶发女人的口中又听到了日语,虽然他只听见了她在情急之中呼喊出的一句。

  那些他几乎忘记的,作为一个人而活着的样子,渐渐重新回到了他的记忆中。他过了许多年深刻的、把自己当物品、把别人当商品的日子,深知这样才是能活着的准则。

  

  所以他只是在向普雷斯先生讨要一件货物吗?

  他感受到了作为一件所有物不该有的情感——虽然此刻他并未意识到。

  那是孤独。

  

  

  8 Ø绝望的吻

  

  典狱长暂时得到了那件货物,他没想着能成功,也不知道怎么使用这件货物。

  他仍是把她当做一件茶色头发的货物,没打算记住她的名字或是有什么别的牵连。这一两天的时间里,他会找她聊天或是解决下什么欲望吗?大抵不会的,他只是短暂地拥有她一下,马上便会还给普雷斯先生。值得记忆的经历越少越好。

  

  典狱长吩咐了亲信将那个茶色头发的女人带来,在进他的办公室前收拾干净些,不要带着一身肮脏的血气和味道进来。

  

  志保靠着狱警们给他们这些器官供体送饭的时间计时——应当是一天两次。

  她不知自己何时会死,身旁的人一个个消失——隔几个小时就有一个。又有新的可怜人被送进来、挣扎着,最后那些同时来的人里,似乎只有那个带着孩子的母亲同她一样未被带走。

  终于,狱警来找的是她了。

  她那日在典狱长面前跪了太久,又在封闭阴冷的房间里关着,腿上的伤加剧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她不知道要走多久,被催促着走到了监狱中洗澡的地方。狱警们让她把自己收拾干净些。

  “在成为空壳前的卫生清洁吗。”她想着。

  监狱的环境很简陋,浴室中竟然没有任何能令人自戕的物品或设施。

  或许能体面干净地上路也不错。那两个狱警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们见志保站着不动,只是转过身去——如果不是长官点名要她,他们会像盯着犯人们一样盯着她洗澡,防止出现自杀事件。

  

  志保又重新穿上了来时的那身旧衣服。她坦然地去吹头发了,她的死亡准备竟然是这么一个周全的过程。

  

  “Take off your clothes, and wear this one.”

  她的手停下了。狱警命令她换衣服,她猜测着自己需要换上一身手术服。

  

  她转过身,看见他们手里是一条雪纺连衣裙——不知道是不是从谁身上扒下来的,但未免过于体面了。

  

  “The Warden let you wear it.”

  是典狱长叫她穿的。她想起了那个变态的男人——以及他那双狼一样的绿眸子。志保最后还是换上了那条裙子。

  他们给她的手上带了手铐,双手拷在身前。为了保密典狱长办公室的位置还蒙住了她的眼。

  

  志保在一片黑暗里跌跌撞撞地被牵引着,她被推入了一间屋子,身后的门被人阖上了。从回音里,她听出这是很大的一间屋子。今日似乎还不是死期,自己要变成那个变态男人的盘中餐了吗。

  狱警们按了她跪在地上——货物都是低人一等的物件。他们向典狱长报告后离开了屋子。志保嗅着屋里的气味,是松香与烟草燃烧后的味道,比牢房里干净清爽得多。典狱长的办公室里铺了柔软温暖的地毯,她等了许久,那个变态的男人并没有来冒犯她。她也没闻到硝烟味或是血气,也未感受到肃杀冰冷的氛围,于是志保自己扯下了蒙眼的布条。

  她扫视着办公室,没见到典狱长的身影。

  

  典狱长正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举动。

  

  志保转过身,冷不丁瞧见了男人的身影。他似乎没太注意自己的动静,从柜子里选了一瓶酒倒了半杯。

  她平静又漠然地注视着他。或许她即将经历一些生不如死的经历了,她从未有过那样的经历,但在组织里知晓过很多。她猜测这个男人想睡自己,一次或几次,然后才会把她丢给器官贩子。那么或许在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只剩下一口气前,想办法自戕或是和他同归于尽好了。

  膝盖的疼痛将她的思绪往回拽了几分。她钉着手上的镣铐,想着或许能用它勒死典狱长。

  

  他端着酒杯坐在桌侧,正面对她。志保察觉到他不如那日凌厉可怖了。

  

  “Can I get up?”

  典狱长并不像要主动开口的样子,于是她用英语问他自己能否起身。他像是没听见,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志保便用日语重新问了一边。

  典狱长点了下头。

  志保发现自己很难在双手被铐住、腿上有伤的情况下独自起身,于是她举高了手,询问他能否解开自己的镣铐。

  他走上前,拉着她的手把她拽起来。志保瑟缩了下,她的手被他的体温烫到了。

  

  她站在原地,用日语开口问道:

  

  “我什么时候会死?”

  “你不会死。”

  “我会成为器官供体的,对吧?”

  “...你不会。”

  

  解释是件麻烦的事,典狱长不打算多说这件事,或许今天下午她就会被普雷斯先生要走,普雷斯先生会解释清楚这件事的。

  志保很敏感地觉查出了他情绪的波动,他像变了个人——没有那么变态了。他那日是听见了自己情急之中呼喊出的日语才换了语言和自己交流,他会说英语,也知道自己懂英语......可方才自己用英语询问时,他又像是没听懂。

  志保知道了两件事:或许她不会死,以及...典狱长想让她说日语。

  对于活下去这件事,她没什么触动。早晚会到来的,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求生的心志,此时此刻不过是还苟活于世罢了。

  但她仍会下意识地恐惧典狱长的一些行为——那些是她从未面对过的,她不知道流程与具体感受,也不愿意在死前被折磨。

  此刻他们两人单独在这间屋子里,他看起来并不反感被自己问问题,只是一贯的冷漠。志保担心沉默会激怒他、叫他扑上来,于是她观察着典狱长的反应,小心翼翼地问着问题。

  

  “你也是日本人吗?”

  “曾经是。”

  “你叫什么名字?”

  

  典狱长楞了下,他不知道是否该叫他认为的“货物”知道自己的称呼。但她即将从货物变成普雷斯先生的所有物,那些奇怪的音节可以告诉她。

  志保察觉了他的情绪波动,想换个问题。

  

  “Okiya Subaru。”

  

  他突然意识到,她或许是最后一个能知晓自己名字含义的人了——只凭着音节。他的姓名是有含义的,并不是普雷斯先生口中的古怪繁杂的音节。

  这或许没什么用处了。他没有面容与名目,现在留下一条命已是万幸了,他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这个地方的。

  

  “Subaru……是星昴的昴吗?”

  

  他听见她的话有些眩晕,从桌柜中取出手铐钥匙解开了她手上的桎梏。

  

  手铐被丢开了,当啷一声坠在地上。他拥住了志保。

  他过于失态了。她应该只是一件无名无姓的货物,在普雷斯先生需要的时候被运到指定的地点才对。

  可是他们两人使用的语言像催情剂一样扰动着他的心绪。当他的名字重新有了含义后,过往压抑住的情绪便都涌了出来。

  她与他,都是有面目的人。

  

  志保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典狱长,她恐惧地抗拒着他的怀抱。

  “你叫宫野志保对吗。Miyano Shiho。”

  他叫出了她的名字,志保的肩膀松了下去。她莫名流下了泪水。

  

  她啜泣着,感受着古怪的情绪。

  这或许是紧张情绪过后倏然放松的吊桥效应,或是被虐待后产生了依赖情绪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总之这绝对不是爱,她想着。

  

  他低头去寻她的唇,她很娇小,于是他将她抱到桌上吻她。他用身体禁锢住她,珀绿色的眸子闪烁着。

  她搂住了他的脖子,仰头应承着他激烈的吻。她闭着眼,滚烫的泪仍是止不住的流出,浸湿了衣襟。

  

  他在她耳边喘息着,将自己的本名告诉了她——那是他的秘密。

  

  “赤井さん,我会死吗?”

  她不再惧怕他,而是开始惧怕死亡了。

  20岁的年纪,许多人还未过完大学生活,她却几乎要过完自己的一生了。

  她的心剧烈跳动着,甚至疼痛着。

  “那个小姑娘和她的母亲也会像我一样,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对吗。”

  

  他吻着她的泪,告诉她不会。

  他知道自己在骗她,她也知道。

  

  他与她都知道自己不会善终的。

  

  “不要害怕。那是我们的解脱。”

  她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End】————

  

  

  彩蛋部分是9 Ø激烈的爱。是在办公室里水到渠成的事情,是隐藏结局。欢迎解锁

  🥺🥺🥺plz给我点赞和推荐吧,谢谢同好们


  从醒脾向不自觉的写成偏救赎向了......典狱长在从给普雷斯先生打电话起就没有把“那件茶色头发的货物”完全当货物了。

  我想在那样的环境下,只有他们两个人明白的语言既是秘密,也是催情剂。名字不是在别人眼中的代号,而是一种重要的自我认识——小学的时候不太理解千与千寻中的汤婆婆为什么会吸走员工的名字,现在明白了。

  

  有点不可避免的把赤井写成了变态呢,不过想想这个人设也会......没有办法不是变态吧。但是最后两个人都“活过来了”,一个从别人的所有物短暂变成了一个人,一个短暂地产生了求生心理。只是不知道这种情感在那种环境里是好是坏,或许能摒弃掉所有感情才能活的更久或者不会太崩溃,但有了这样热烈的情感冲击或许才能算活着。赤井为了活着顶着冲矢昴的身份,志保也最终知道了他的性名。标题中的“心照不宣的秘密”说的是什么呢?我想那是语言、姓名与爱。

  

  总算没有烂尾,是我很喜欢的结局,也希望大家喜欢(●'◡'●)

  

  

  


❤️    &    👍简单点赞,写文的快乐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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